登载在1929年中国济难总会编辑的小册子《牺牲》上的杜永瘦遗书

啪啪的枪声，是我们诀别的标志

——就义前给妻子裴韵文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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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这是最后的谈话了！我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含着满眶的热泪，可是这宝贵的泪珠，我不愿意使他夺眶而出，因为我觉得流泪是一件极可耻的事，所以我始终是含笑着，文妹！请你用笑来答复我吧！

我的命运的决定，不是在今日的堂讯，而是在平时，我对于我自己命运的估量，亦早知有今日。我不是时常对你说过吗？这就是乐园，是我最后的归宿，光荣的死。我含笑，我更望你含笑。我快乐，我愿你比我更快乐！文妹，欢忻鼓舞的来欢送我吧！

你觉得太孤寂吗？人世上多的是革命的伴侣！你悲苦吗？人世上多的是寡妇孤儿！时代的牺牲者多着呢！

你的前途应当是“干”！你的责任应当是“干”！你的命运更使你不得不“干”！干啊！只有干才是你的出路——人类的出路！勉之！

你的一切，我都相信得过，然而你的痴情，我觉得是你前途的障碍，快乐的恶魔！不要痴想着我吧!

母亲的爱我，恐怕比你还要利[厉]害吧！她孤苦一身，只剩我这个活宝贝，现在失掉了！是何等的伤感呵！你应当设法隐瞒她，混得一时是一时，这是你主要的责任。别的话不愿说而且不忍说，你自己去想吧！

我觉得我现在已是一个很清闲的人，身上千斤的担子，已经卸了！快乐呵！我的许多朋友，你应当告知他们我是怎样怎样的快乐，叫他们不要悲悼！

我万没有料到今天还能与你作最后的通信，这书是如何的宝贵呀！然而我不愿意你保存这一点墨迹，使你烦恼终身，我愿你如看浮云般的一眼便过，文！听我的话呀！

几乎忘却了！还有我的小宝宝——我们爱的结晶，可怜他未出娘胎先失掉了父亲，无父之儿，将来谁人关照！我的意见是弃掉了，以免你的拖累，你自己斟酌行事吧！不说了！

母亲！文妹！小宝宝！一切的朋友们！别了！明晨啪啪的枪声，是我们最后一刹那诀别的标志！听着吧！再见！

S 　一九二八年三月二十七日

【注】S为杜永瘦烈士的代名

只有干共产主义才是人类的出路

杜永瘦，字杜樾，号鹤令，化名张一夫，1906年8月17日出生于湖北省荆门县(今荆门市)城关。他幼年丧父，家境贫寒，无房无地，靠母亲裴氏帮佣为生，供他读书。7岁入小学，勤奋聪明，成绩名列前茅。1922年投考龙泉中学时，以“数学得一百分，作文有远大政治抱负”的好评被学校录取。

龙泉中学是五四运动后在荆门学界传播新思潮和开展革命活动的中心。杜永瘦入学后，受到新思潮的强烈推动，思想进步很快，积极投身革命斗争。这年，以龙泉中学为主体的荆门学生，在湖北省学联的帮助下，成立了荆门县学生联合会，杜永瘦任会长。1923年后，在外地加入中国共产党的荆门籍胡孟平，多次从武昌来到荆门龙泉中学，向进步学生推荐革命书刊，传播马克思主义，给渴求新知识的杜永瘦以很大启迪。1924年春，杜永瘦在县城赵龙同学家里有幸聆听了著名共产党员萧楚女的演讲，受到很大教育，懂得了共产党的民主革命纲领和国共合作的形势，看到了新的生活出路，激发了学习和传播马列主义的强烈欲望。他积极热情地串连各校进步学生秘密成立了“读书会”，常在夜深人静之时，阅读《共产党宣言》《向导》《新青年》《社会史观》等进步书籍，谈论革命。通过学习和讨论，杜永瘦对中国的现状有了认识，对帝国主义列强瓜分中国和军阀连年混战的情况十分愤慨。他对同学们说：“只有打倒列强，铲除军阀，才能使地大物博的中国富强起来。”

1925年，胡孟平应龙泉中学校长方希平的请求，推荐共产党员张汝洛到校任教。从此，张汝洛经常与杜永瘦接触，向他讲解共产党的主张，讨论局势，探索真理。杜永瘦在张汝洛的影响下，确立了革命志向。他常说：“跟共产党走是拯救祖国和民族的光明之路。”孙中山逝世后，杜永瘦与其他进步同学一起办了一期特刊，其中他撰写的《孙中山先生之死与世界无产阶级革命》一文，充分表达了他对孙中山先生的崇敬和对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认识。五卅惨案发生后，为了声援上海工人的斗争，杜永瘦立即以荆门县学联的名义组织并带领各校学生1000余人上街游行。他站在学生游行队伍的前列，慷慨激昂地控诉帝国主义的滔天罪行，号召各界同胞“团结一致，打倒列强，救我中华。”学生罢课达一月之久，其间，杜永瘦还组成“仇货检查团”，同爱国群众一道到各商行检查仇货。第一次检查是对贩卖英日货物的商行进行劝告，不准再进仇货；第二次是清理登记仇货，限期处理完毕；第三次是限期满后将尚未处理完的仇货一律焚毁，并限制商行活动，同时将商会会长刘俊山把持的“永昌号”、“美孚洋行”捣毁。为了向群众宣传五卅惨案的真相，杜永瘦又同龙泉中学爱国学生一道，组织宣传队，自编反帝爱国的小型文娱节目到农村演出，形象逼真地表现了爱国青年顾正红与日本工头搏斗壮烈成仁的英雄气概。由于杜永瘦等在这次斗争中的出色表现，经张汝洛介绍，他们在学校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随即建立了中共龙泉中学党小组。

五卅反帝斗争的风暴席卷荆门城乡，使荆门反动统治者十分恐惧。荆门城防司令根据湖北省督军陈家谟的密令，于1925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派兵包围了龙泉中学，要学校交出“赤化党”。经党组织安排，杜永瘦等10名同学立即离开荆门赴武汉，由中共武汉地委介绍去黄埔军校第四期学习。

1926年夏，杜永瘦参加北伐，在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任排长。

1927年4月，蒋介石在上海制造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杜永瘦随北伐军回武汉，调任中共军事政治学校学兵团政治指导员，与省党务干部学校学员裴韵文结婚。后任中共湖北省军委秘书、中共湖北省委军事科主任(后称军事科长)。1927年11月，他受省委派遣以特派员身份赴鄂西视察。1928年返回武汉后，因叛徒出卖，被捕入狱。在狱中，与敌人进行了坚贞不屈的斗争。同年3月28日，杜永瘦在汉口惨遭国民党武汉卫戍司令部杀害，时年22岁。

在牺牲前两天，杜永瘦给临产住院的妻子裴韵文留下遗书：“你的前途应当是干!你的责任应当是干!干啊!只有干共产主义，才是你的出路——人类的出路。”

（来源：摘编自《红色家书》一书，音频录制：武冈市委组织部 贺伦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