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赴塞拉利昂光明行日记(下篇)

内容简介:

六台白内障手术在国内是多么小儿科的数字,可在这里,每一步都难以想象的艰难。在我们进行第一个全麻手术病人的时候,手术室就突然停电了。我的心一沉,既担心烧掉手术显微镜的灯泡,又怕手术出现意外。我们不得不动用所有人的智能手机光源来勉强继续手术,直到来电。
详细内容

【编者按】

李芸,女,汉族,中共党员,40岁。副主任医师,博士,硕士生导师。四次入非,作为医疗专家组组长执行两次塞拉利昂“光明行”白内障手术项目。主持国家及省部级基金六项。主译人卫出版社译著一部、参编国家留学生教材。现任中华医学会眼科学分会全国青年委员、全国视觉生理学组委员等。出版诗文合集《医者诗心》。

四次入非,二次援塞。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眼科副教授李芸,用医者仁心续写非洲情结,诠释大爱无疆。曾有队友问她,你还会第5次来塞吗?她想也不想回答:“只要祖国召唤,我时刻准备着!”

《赴塞拉利昂光明行日记(下篇)》

2016年11月24日 弗里敦 晴

手术第一天,我们完成了预期的五台局麻一台全麻。

六台白内障手术在国内是多么小儿科的数字,可在这里,每一步都难以想象的艰难。在我们进行第一个全麻手术病人的时候,手术室就突然停电了。我的心一沉,既担心烧掉手术显微镜的灯泡,又怕手术出现意外。我们不得不动用所有人的智能手机光源来勉强继续手术,直到来电。万幸的是所有病人都非常顺利的完成手术,跟着我们学习的塞国眼科医生看过我们的手术后,也激动不已地为我们点赞!

医疗队的兄弟姐妹们也给予了光明行最大的支持。大家都是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又过来帮

我们张罗,正如此次光明行的口号“We fight for sight together”,为了塞国人民的光明,我们携手并肩,砥砺前行!

2016年11月29日 弗里敦 晴

昨天,16台手术的空隙中我换了衣服准备去吃饭,协助我安排手术病人的黑人护士 Favor拦住我,小声地告诉我,有一个77岁的艾滋病人患白内障已经相当重,行走困难,但是去了好几个当地医院,别人都不愿意给他做,他摸索着生活了几年,前段时间听说中国来了白内障手术医生,就满怀希望地赶过来了,Favor问我们还给他做不做?

我不加思索的说:“当然做!放最后一台。”这是出于器械消毒要求的考虑,以免威胁其他病人的健康。我和他一起去看望了老人,向老人说明了他的手术可能要晚一些。当天下午,老人由护士搀扶着走进了手术室,他一直念念有辞:“God bless you, God bless China.”

除了艾滋病带来的心理压力以外,他的手术本身难度也很大,四级以上的硬核,眼部解剖条件也并不太好。我想了想,对所有队友说,这一台手术我一个人慢慢做,你们都不要上台。带上两层手套,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向躺在无菌巾单下的老人。老人也很紧张,整个手术床都随着他的颤抖而晃动。加上老人既不懂英语,也听不懂克里奥语,我只能用左手掌根部固定他的额头,每一步都很小心,当人工晶体完美的植入清澈透亮的囊袋内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手术衣下的洗手衣再一次全湿透了。

在换下衣服的时候,队友忍不住关心地责备我说,又是艾滋病年纪又那么大了,手术还这么难,何必冒这个险呢!

我想起一个小故事:在一次暴风雨过后的海滩,许多小水洼里都有小鱼被困住搁浅了。一个小男孩努力的将一条一条小鱼从水洼里捞出来用力扔回大海。旁观的人忍不住劝他:“孩子,这些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小男孩头也不抬地说:“我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扔呢?有谁在乎呢?”小男孩说:“这条小鱼在乎!”他捡起一条扔回大海,“这条也在乎,还有这条!这条!” 我想,我做这件事的理由,就跟这个小男孩一样吧。医生不是救世主,但我可以竭尽我之所能,让每一条小鱼,都游回光明的大海。

2016年11月30日 弗里敦 雷阵雨

也许是因为思念我的孩子们,也许是因为自己就是从事小儿视网膜病的缘故,我一直对这里所有孩子有种自然而然的喜爱。非洲的宝宝们眼睛特别大特别黑,头发卷卷的像洋娃娃,可爱极了!不过你要试着抱抱,那叫一个沉!我第一次差点把那个孩子没抱住......

塞拉的孩子和我们的孩子一样可爱,可他们面对的,是比我们的孩子严酷得多的、充满未知的命运。在使馆的一次宴请中,我遇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塞的总干事,交谈中得知,塞拉的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连续多年居世界前5,尽管在全世界的援助下这个数字逐年下降,但2015年仍然高于中国10倍多。我们也听到好几次,黑人护士或工人告诉我们谁家的孩子死了,当我们很震惊的问原因时,他们会以让我们更为震惊的平静语气说:“饿死的”。塞拉全国平均 22%左右的儿童为低体重,几乎所有的家庭都是一天吃两顿饭,即使是给高官开车的司机、卫队,家里也很难保证一天三餐,那里的大人孩子们对食物都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渴望。所以后来,我们的队员几乎每个人都会在早餐时偷偷藏起一个鸡蛋或一点点心,带去给护士或工人、司机、病人,此时他们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令我终生难忘。我想,回国后我会把这些细节,一点一点告诉我的孩子们,让她们知道,在远隔万里的世界那一端,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是多少同龄孩子想象不到的幸福天堂。

2016年12月2日 弗里敦 晴

今天又停了两次电,但26台还是6点半收工。脱下手术衣,里面的洗手衣早已经完全湿透。在这里,一天下来出汗都会减掉一两斤体重,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的忙碌着。一身臭汗回到驻地想洗个澡,常会碰到龙头水作前列腺肥大状滴淋,我脸上、脖子上都长出了汗疹,魏欣姐更惨,长了一身的痱子。时近旱季,停水几乎难以避免。按手术应急预案我们每天要备一桶水以免无法洗手,可是看看那过滤三遍后仍如泥浆的龙头水,心情难以名状,碰到停水我们也只有不脱手套、连续免洗消毒液上台一个办法,手都被自己的汗水沤得皱巴巴了。快回去了,自己的衣服全懒得洗,但只要有水,每天无比勤勉的洗自己的洗手衣(因为整个医院只有一个洗衣工,会把病人布单和医生的衣服一起洗...),西非阳光虽美,也不能室外晒衣服,因为怕芒果蝇蛆病,好在空调够劲,一般洗手衣过夜就能干。今天疯狂的想吃米粉,想吃剁辣椒.....

2016年12月6日

昨天的总结会非常成功,晚上的飞机,累散架了的队员们终于可以睡上来这里后的第一个懒觉。我也想多睡一会,却仍然在早上4点半准时醒来。看着窗外沉睡的大西洋,心中感慨万千却无从说起。在塞拉的日子,我常常有种无力感和悲悯感。这里的人,太需要帮助了!而我们能做的,又太少太少...两次赴塞,我们也碰到过一些不愉快,有的朋友因此义愤、失望,可是,我常常不由自主的从他们的身上,恍惚看到百余年前外国人眼中,那个积贫积弱的中国的影子。一场十一年的内战,让西非小巴黎变成了今天仍满目疮痍的塞拉,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今天我们所处的太平盛世呢?

塞拉,再见!也许很快再见,也许再也不见,但当我老了,回首人生,这段回忆一定静静躺在我的心底。最后,借朋友的赠诗,以自勉:送给我,你那些疲乏的和贫困的挤在一起渴望光明的大众;你那熙熙攘攘的岸上被遗弃的可怜的人群;把那些陷入黑暗的、饱经风霜的人们一起送给我。我站在手术室门口,高举光明的灯火。

(来源: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微信公众号 作者:李芸 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眼科 主播:孙凌燕 制作:尹斐翔 陈怀璟 李子健 湖南九天影河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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