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心史的厚重碑石——张炜《古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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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胶东半岛北部，有一个小城市。这里面向大海，水产丰富，人民富足，民风开放。1956年，当代著名作家张炜就诞生在这里，这位在当代文学史上举足轻重的作家先后写作了《古船》《九月寓言》《你在高原》等多部具有影响力的作品。在海边出生的张炜的所有作品都弥漫着一种新鲜的海风的气息，就连他本人都表示：“我出生的地方古代的时候应该属于东夷，那是一个面向大海、民风开放的地方。相应地，我的文字如果有大海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有许多幻想与浪漫的色彩，那才是正常的。”张炜的代表作《古船》就是如此。

《古船》于1986年在《当代》杂志上发表。次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又出版了《古船》的单行本。这部小说是张炜对《秋天的思索》《秋天的愤怒》等前期作品中思考农村生活问题的进一步深化，以胶东小镇——洼狸镇自土地改革至改革开放的历史作为背景，讲述了隋、赵、李三个家族的兴衰变迁，真实地再现了那个特殊年代里人性的扭曲与异化以及在改革大潮的冲击下那片土地的变迁，并以此折射出整个中国的历史进程，是“民族心史的一块厚重碑石”。

在小说中，张炜以细腻而饱含深情的笔触勾勒众生，具有“奥勃洛摩夫”性格但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隋抱朴、激情洋溢但又太过功利的隋见素、深谙世道人情但又贪婪残忍的赵炳……这一系列奇特人物形象的塑造是小说取得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其中，隋抱朴给人印象尤为深刻，他既是时代苦难的受害者，又是时代发展的见证人。家族遭受的苦难使他一开始就表现出深沉的忧郁和苦闷，面对生活，他总是退缩和怯懦，以至耽误了两位女性的幸福，也没能阻挡住弟弟见素去拼搏反击。但当家族的象征——粉丝厂濒临倒闭时，他挺身而出，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觉醒与勇气。

2018年，张炜的《古船》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次出版。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再版的《古船》是作者最初创作的手稿本。同年，《古船》入选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具影响力小说，这也从一个方面反映了这部小说本身的价值和意义。

不过相较于其他作家的手稿作品，《古船》显得格外整洁，修改的地方也不是特别多，就好像是重新抄写过一遍一样。所以当张炜表示出版的《古船》手稿本就是他最初创作的手稿时，多少让人感到讶异。据张炜所说，这都是源于他多年养成的写作习惯。

张炜是从1973年开始写作的，在那个年代纸张是很珍贵的，而好的稿纸就更加珍贵了。“不要浪费纸”几乎成为他的一种下意识行为，所以张炜养成了下笔慎重的习惯，一笔一画地写，争取一稿而成。张炜这样一笔一画地写，到如今竟然写下了1000多万字。

有的人以为张炜之所以这样勤恳地在稿纸上写作是因为他不会打字，但其实早在1987年他的五笔就打得很好了，他也尝试过用电脑写作，但没写多久就放弃了，“就像我们吃面条都愿意吃手擀面，机制面和手擀面还是不一样”，张炜认为稿纸有不一样的味道，于是还是一笔一画地写下去，就连最新的长篇小说《艾约堡秘史》也是他手写而成的，这在当今社会实属不易。除开多年养成的习惯，一稿完成《古船》这样一部内容宏大、意义深刻的作品，自然也离不开他的写作能力。《古船》没怎么修改，恰好说明了在写这部作品的时候，张炜早已胸有成竹，往那儿一坐，文字就喷薄而出。

张炜的《古船》通过正面描写改革“巨雷”最初在中国土地上带来的沸动，以惊人雄心回溯此前半个世纪的改革“前史”，自问世之初，便被评价为具有史诗品格的集大成之作，也开启了以家族史与地方志透视大时代变革的叙事模式。历史河道中不息的奔流和张炜自身不断扩展的文学版图，都为后来者的解读提供了新的参照系。张炜在创作《古船》时那种“奔涌的热情”与“执拗的勇力”，已凝固在时间中，成为中国新时期文学宝贵经验的一部分。

（周洪斌）

【人物档案】

张炜

1956年生于山东龙口。1975年开始发表诗歌，1980年发表小说。著有长篇小说《古船》《九月寓言》《外省书》《刺猬歌》《你在高原》等，散文《融入野地》《夜思》《芳心似火》等。《你在高原》荣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古船》入选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具影响力小说。

主编/白烨 副主编/卓今 湖南电子音像出版社出品